朱炳仁与他的《千里江山图》

对于此巨幅铜壁画，朱炳仁有此解读——

从杭州河坊街“江南铜屋”向东约500步，就到了现今人们翘首以待的网红地。

须晴日，潮男倩女，纷纷在红墙的梧桐树叶光影下打卡留影。这就是八百年前的“北内”，又称“北宫”。

“北内”，这是啥意思呢？

河坊街“江南铜屋”

原来南宋朝廷在杭州南凤凰山建有另一处宫殿建筑群，称为“南内”。

南、北两个宫殿区并存的局面，是南宋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北宫有个很吉祥的名字，叫“德寿宫”。

南宋末年钱塘吴自牧《梦粱录》载:“在望仙桥东，元系秦太师赐第，于绍兴三十二年六月戊辰，高庙倦勤，不治国事，别创宫廷御之，遂命工建宫，殿扁‘德寿’为名。”

南宋开国皇帝高宗赵构退位后，在这里住了25年，后宋孝宗退位后也居于此地。

德寿宫

日历向前翻了八百年，赵构在德寿宫接待了一位客人，正是穿越到南宋的作者本人朱君。

知道要与皇帝见面，我赶紧去做了功课。德寿宫在建造技巧以及构成上，是北宋园林的继承及发展。

北宫的“小西湖”，为整个宫殿建筑的中心，分东、西、南、北四个区域，内设冷泉、飞来峰、聚远楼、浣溪、万岁桥、四面亭等景观，

精美程度比南宋皇城“南宫”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《梦粱录》中记宋孝宗曾诗赞：“孰云人力非自然，千岩万壑藏云烟。”

德寿宫遗址

赵构邀朱君先至灿锦亭，品尝一壶龙井新茶。

在一曲《霓裳中序第一》乐中，赵构打开了话题，说：“今请朱君同游北宫，共赏其中之‘壶中天地’小西湖也。”

我问：“西湖之美实为天开，况近在咫尺，圣上何以仿之？”

赵构答：“君有所不知，朕酷爱山水，尤以西湖为甚，其澄波浮山，清华盛丽，疑若天下景物，故将江山博大，生机无限，收于宫中也。”

我笑道：“如此，圣上是依秦汉两朝，长乐、未央、建章之史迹，宫内建有山岗、河流，收蓬莱、方丈、灜州三岛之景于中乎？”

赵构大笑：“朱君知我，身为君王唯爱江山也。”说罢起身畅游。

园含山水之精英，殿起宫苑之佳构，湖水清澈，楼阁映水，山亭野寺，岩斋溪阁，各得其所。远观有势，近览有质。

我谓帝曰：“大宋工匠果然了得，叠山理水，‘虽由人作，宛如天开’，令人神往。”

赵构大喜：“朱君所言正是。今日天气晴好，朱君再移步，与朕同至后苑看花。”

主客在“静乐堂”一边赏花，一边品酒，酒过三巡，又去“奉华堂”看宫女们的才艺表演，其中有观棋、听琴、书法、绘画等，不亦悦乎。

德寿宫内部风景

赏花之游，南宋才子周密在《武林旧事》中有详细记录：“两廊并是小内侍及幕士。

效学西湖，铺放珠翠、花朵、玩具、匹帛，及花篮、闹竿、市食……回至清妍亭看荼 ，就登御舟，绕堤闲游。

亦有小舟数十只，供应杂艺、嘌唱、鼓板、蔬果，与湖中一般。

太上倚阑闲看，适有双燕掠水飞过，得旨令曾觌题词，遂进《阮郎归》。”其词作，清新婉丽，美不可言。

转眼天色已晚，赵构说：“朱君可知，西湖上有一位叫宋五嫂的女子，她厨艺甚妙。”

我说：“久闻之，其佳肴为杭帮菜当红品牌‘宋嫂鱼羹’。”

此时，侍者已奉上，我喜而享用，入口却觉味所不正，也不好意思相问。

宋嫂鱼羹，杭州市传统名菜，创于南宋淳熙年间（图源网络侵删）

膳毕，我欲告辞，却见赵构欲言又止。

我说：“圣上赐恩，畅游北宫，可谓天下所无，尽善尽美。”

赵构却说：“朱君所尝‘宋嫂鱼羹’可觉有异？”

我大感诧异，莫不是君王有意为之？便问：“‘宋嫂鱼羹’应酸咸相间，五味相和才为上品，何故少一酸味？正当相问于圣上。”

答曰：“朱君可知，德寿宫亦正少一味。”我忙道：“请圣上明示。”

赵构神色黯然说：“今求朱君一事。当年先皇徽宗帝曾让画师王希孟作《千里江山图》，今流失而不复见。朕夜不能寐，正是心中无上酸苦。”

他继续说：“可请朱君得以铜铸之，以佑大宋江山如铜墙铁壁之不朽。”

我闻之笑道：“此事不难，只因此时我穿越于此，待八百年后德寿宫重光之日，你定能见此《千里江山图》铜壁画共天地同欢。”

赵构喜道：“朕当拭目以待。”

朱炳仁作品《千里江山图》，为德寿宫设计

是日，在德寿宫工字殿堂前，果圆其梦。

*原文刊登于《杭州日报》

2022年11月21日 第A07版：艺术典藏